“生根叔,我家铁蛋怎么了?”
一身庄稼汉派头,蓝色短衣黑色长裤的中年人,年纪约四十出头,手里拿着枪老烟枪,烟杆处系着自己种的烟草晒干切碎的烟丝。
看着牛二和罗秀娥两夫妇,在自己眼前又焦急又不敢说话的样子,邵萍过了一把当医生的瘾。
在邵萍设定的心象世界里,罗生根是村里唯一的大夫。罗生根小时候跟在下乡插队的知青屁股后面,跟着学会了少字,又因为与他关系好的其中一个知青,是小有名气的中医世家,他跟着学会了几门药理。在那个知青回城时,留下了几本旧医书,罗生根就是靠着那几本医书,再加上自己实践摸索,才成了这一带有名的赤脚医生。
村里人有头疼发热的都会上门向罗生根求几副药,或者请他扎几针治一下,实在身体熬不住才会咬牙去县城的医院看病。
牛二是典型的窝里横,别看他在自己家里耍威风。他属于后来的外姓人,据说是爷爷那一辈逃难落在了这个地方,所以不受村里人的待见,他见谁都得点头哈腰做孙子。也就是罗秀娥这个本村人嫁过去,他才在村里稍微抬得起头,是以他不像一般的村野男人那样大男子主义。
邵萍假装思索了一下,再对牛二夫妇说:“铁蛋昨天才溺了水,身子骨虚弱。现在,出了一身汗,又浇了一大盆水,应该是风邪入体,所以才会发热。”
“不过,问题不大,我开几副药给你们,再扎上几针,他回家睡一觉,又是个活蹦乱跳的棒小伙了。”
“谢天谢地,铁蛋没事太好了。”罗秀娥双手合十,感谢那并不存在的神明。
绷着的神经一松下来,她就跟牛二翻起了旧账。
“牛二!”
罗秀娥伸手分食指和大姆指一合就捏住牛二的耳朵。顷刻间,牛二只觉自己的耳朵快要掉下去,疼得他敢怒不敢言。他娶的老婆多数时候很好说话,不会仗着同村本姓人身份压他一头,凡事也会听他的意见。
见生根叔耐人寻味的笑容,牛二脸上臊得慌,他一个大老爷们,居然被自家老婆一招治得服服帖帖,叫他脸上怎么挂得住。
牛二一手握着罗秀娥的手,生怕她手上再加一把劲儿,拧掉自己耳朵。
“你这人好生狠的心,铁蛋这才多大?”
“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。”牛二支支吾吾,服软道,“怪我下手没轻没重。”
他以前也不似今日脾气那样暴躁,可一听铁蛋那小子嘴欠就没控制住。
“你就能耐吧。”
罗秀娥嘲讽道,两根手指放过牛二可怜的耳朵,然后又去祸害他腰间的软肉。
牛二苦哈哈地任由罗秀娥发泄内心的不满,对看戏的罗生根说:“生根叔,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罗秀娥心里的气散了五六分,收回了自己的手,啐道:“生根叔又不是什么外人,你做得出来就别怕别人笑话。”
“当老子的打生病的儿子,还把他打到发烧病重,哼哼。”
村里多的是长舌妇,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他们的这点家丑,如果传了出去,不到半日便人尽皆知。村里的其他人怎么看他?一个打儿子出气的窝囊废?或者脑子不正常,下毒手折磨自己的儿子?
再传得离谱一点,铁蛋不是他亲生骨肉,他牛二被人戴了绿帽子,知道真相之后,痛下狠手对别人的儿子出气。
这还得了?!他自知老婆没做过这样的事,可架不住人言可畏,传到了娘家人耳里,到时就是他们自家的事了。他保证他的大舅子会提刀过来,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认错。
邵萍不像系统有读心的能力,只是看牛二的脸色变了又变,跟霓虹灯似的觉得有趣。
不再向牛二投去关注,这对夫妻仍在拌嘴,但动静却小了很多。罗秀娥一边埋怨丈夫一边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,牛二讷讷地张嘴又合上,怕自己说多错多。
袁志权其实没有大碍,邵萍作为这个心象世界的创造者,虽然在世界框架落成后,没有办法进行大的改动。但可以施加小范围的影响,像牛二与罗秀娥的情绪,控制构造人物的身体,加速袁志权的身体恢复,控制时间的日夜的交替都不在话下,只要不被袁志权当面发现并戳穿就不会有事。
“铁蛋啊,快醒醒。”
袁志权送过来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是水,罗生根让罗秀娥回家先拿了身干爽的衣裳过来。在罗秀娥回家期间,脱下了袁志权的湿衣服,擦干他的身体,然后换上罗秀娥从家里拿过来的衣服。
此前,罗生根还煎了一碗散热退烧的药,亲自灌到袁志权的嘴里。
袁志权换过衣服过后,只是脸颊上微微有点红润,看上去跟睡着了差不多。又有邵萍的刻意影响,加速他的身体自愈速度,小孩子的身体易病又好得快。躺在床上休息了这一会儿,袁志权虽然还是有些头疼,但已经没有之前难受,幽幽地扶着太阳穴醒了过来。
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观察周围的环境,方方正正的小格子,屋子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,旁边有一套桌椅,还有一些半圆状的玻璃扣子,不知道有什么用。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,不是牛二家里的那一张,床脚放着一个玻璃罐子,里面盛满了淡黄色的油状物。
“铁蛋,你终于醒了主!”
罗秀娥坐了起来,绕过跟前的桌子,等不及要看看自己的儿子。
袁志权听到这声音,情不自禁地起了鸡皮疙瘩。他可没有忘记,自己就是得罪了这个女人,才被那个便宜老爹借上药揍了个半死。
想到这里,袁志权越过罗秀娥,看到了黑炭脸的牛二,切肤之痛才下眉梢,又上心头。虽然屁股不似昏过去那样疼,但他看到那张黑炭脸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,就差尖叫着说你不要过来!
牛二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,铁蛋现在畏他如狼虎,他看着莫名的火大,眼不见为净,出门拿火柴点了根自己卷的烟,闷头蹲在罗生根的院子里闷头抽烟。
邵萍看到袁志权煞白的脸满意地点头,袁志权原先的周身毛病,很大程度来源于他的家庭,在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、没有人逆他心意的环境中,他缺乏做人最基本的敬畏。借牛二这个袁志权的便宜老爹,他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害怕。
面包已经有了,还怕喝不到牛奶吗?
“你别过来。”
袁志权没办法接受罗秀娥,这个便宜的老娘的亲密,牛二出门抽烟之前,那个凶狠的眼神,他记得一清二楚。他觉得自己再经过一轮毒打,就要去下面跟阎罗王报道了。
“别打我,别打我,我家有钱,你要什么我都给你……”
罗秀娥心如刀割,好好一个儿子,成了现在的样子,她怎能无动于衷。
她越是心疼越是想靠近袁志权,袁志权就表现更加恐慌。
罗秀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,出于母性的本能,想要过去抚慰自己的儿子。
邵萍在她过去之前拦住了人,对她说:“秀娥妹子啊,铁蛋大病初愈,之前又受了惊吓,风邪没有除干净,你现在过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。”
他一副为袁志权好的样子,罗秀娥再不甘也只能作罢。
她忧心忡忡地问道:“那可怎么办啊?”
咬咬牙,她从腰包里摸出了张二十块钱,塞到邵萍的手里。
“生根叔,这点钱你别嫌少,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家铁蛋。”
在村子里,二十块真不算少了,集市上的鸡鸭苗五块钱一只,二十块可以抓整整四只鸡鸭。鸡鸭喂大之后,就能宰了吃肉,或者卖给手里有闲钱的人。
以罗生根原来的芯子会勉为其难地半推半就地收下这二十块,然后再施展他的那些野生医术对袁志权治疗,最后再抓多两副山上采的药草制成的药,让罗秀娥捎走了事。
邵萍却不打算这样做,他要走这二十块钱,会令牛二一家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,这种怨气在袁志权不懈的作死行为中,可能会转移到袁志权的身上。就是某一天被怒急攻心的牛二抽死也有可能,系统说过不能伤到任务目标的性命。还有,暴力镇压虽然初见成效,但是却有可能起反效果。
就像弹簧一样,按下去的力道越大,反弹的力道也越大。
系统无法理解人类的逻辑,便趁机问邵萍。
【宿主,你为什么要帮袁志权?】
虽然宿主完成任务的方式与它记录的最大可能性大相迳庭,但从目前的观测效果看,对目标人物袁志权起到了教化的作用,任务的进度已经渐入佳境。它不能理解,宿主为什么要放弃完成任务的大好机会。
邵萍遇到系统以来,一直受到狗系统的压制。现在,他终于能在狗系统面前,做一回启蒙老师,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。
这就是你家宿主的高明之处,年轻的系统哟,人性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,你还需要多多学习。放心,只要你跟着你家宿主虚心学习,总有一天你也能有我的三成功力。
系统从数据库里搜寻到了,形容宿主现在这种模样的匹配形容词。
【宿主,你真臭屁。】
邵萍不以为然,你个狗系统补我刀的次数够多了,现在逮着机会,我不死命地跟你得瑟,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?
邵萍没有发现,自己的想法多少透着点不为人知的心酸。
系统开始反省自己的语言表达式,有没有造成人类精神失常的可能性。
用陆诗雨的话说,大概是“你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二狗子了”。
一不小心走上了诲人不倦的道路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别追了,我都逃到东京留学了》、《国民法医》、《重生之乘风破浪》、《女尊:开局成为小正太》、《飞越泡沫时代》、《都市逍遥邪医》、《我真没想重生啊》、《看我拯救黑化少女,反派系统急了》、《在约战变成精灵的我拒绝约会》、《情满四合院之,这个糟老头坏得很》、